密宗文化
吐蕃佛教的神叨事儿 3
 
  十一、流放毗卢遮那
  另一方面的反对是来自苯教信徒的,以王妃蔡邦氏玛加东格(一作梅朵准)为首的吐蕃臣民担心毗卢遮那有野心,要通过黑暗法术篡夺王位,也联合起来反对他,主要是揭露他传播的恐怖密宗仪规,说是“黑咒术”和“妖术”,毗卢遮那被称为“恶咒师”。蔡邦氏在指责这种密教时,曾经说过一段很有名的话,是批驳藏密的人经常引用的,见王森《西藏佛教发展史略》13页引译藏文文献《贝玛嘎塘》第七十九品:
  “所谓‘嘎巴拉’,就是人头骨;所谓‘巴苏大’,就是掏出来的人的内脏;所谓‘罔陵’,就是用人胫骨做的号;所谓‘兴且央希’,就是铺开来的一张人皮;所谓‘啰克多’,就是在供物上洒人的鲜血;所谓‘曼陀罗’,就是一团象虹一样的彩色;所谓‘金刚舞士’,就是带有人骨头花鬘的人……。这不是什么教法,这是从印度进入吐蕃的罪恶!”
  根据蔡邦氏的这番话我们大概可以知道两点:一是在莲花生、无垢友、毗卢遮那等人传入密教之前,吐蕃的佛教是没有这些古怪的修行方式和恐怖仪式的;二是这种密教在当时就被人们认为是一种极端邪恶、黑暗的巫术,并不被认为是什么佛法。从这种密宗仪式所用材料就可以知道,它离不开杀人,人的皮、肉、骨、血、发、内脏、脑浆都是仪式的必需品。人总是把生命看得宝贵,放在第一位,任何人都不会把草菅人命的东西当成好玩意儿,所以这种密教遭到反对自是在情理之中。
  曾经看到一些藏密的支持者出来辩解,有的含糊说没见过、不知道;有的打诳语,直接否认藏密里有这个,说有那是污蔑;有的故作高深说“不懂别乱讲”,貌似他多么地懂;有的相对老实,承认是有,但说那都是用的已经死去的人的尸体而不是杀活人。这个得两说,其中确有部分是从死人身上取得,比如那些人骨器,据说元初的时候,南宋皇帝宋理宗的坟墓就被番僧杨琏真伽给掘了,把头骨砍下来做了法器,大概就是“嘎巴拉”了;可我不明白“啰克多”所用的人的鲜血是从哪里来的?供奉金刚具力时用的“冒着黄色和红色血泡的心脏”、“湿热的脑浆和鲜血”从哪里来的?这些怎么可能从已经死亡的尸体上取得?这个如何讲得通呢!
  话又说回来,杀人祭祀、作法貌似世界各地很多原始宗教和巫术里都有,直到近代出兵的时候还杀人祭旗呢,并不是什么奇怪、稀罕的事儿,密教作为一种佛法和巫术的结合体,有就是有,你否认它干什么呢?说没见过、不知道是没入门,打诳语、矢口否认是胆虚,避实就虚、避重就轻的解释是打马虎眼,故作高深的是装逼,玄之又玄、云山雾罩地往“高大上”里解释是装神弄鬼、故弄玄虚——既要吃鱼又怕腥,既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隐晦欺瞒、狡辩抵赖就说明你自己都认为干得不是好事儿、见不得光,还能指望别人怎么看你?这不是在给密教回护,而是在给密教丢人,只能越描越黑。藏密和谶纬二者是一个道理,就是一些被尊为佛学大师的巫师将自己的巫术掺入佛教才有了这种东西,其实完全没必要隐晦或否认——反正大家的目的都是要成佛,老子就是靠弄这个成佛的,只要能成佛你管我怎么搞呢?最多也不过是“一致而百虑,同归而殊途”,你说我双修、杀人没人性,我还说你禁欲、苦行没人性呢,谁怕谁啊?可惜密教的人没这底气!现在随着人性意识、道德意识的提高和以人为本的法律的严密,以后这种底气恐怕会越来越不足。
  密教的运气比谶纬好,虽然也曾被反对被禁止,但不仅没被禁绝,还最终融入了藏传佛教,并得以继承和流传,上面说过,这种密宗仪规和双修法已经是藏密的主要部分,而且是很高级的部分,如果丢了就不成藏密了,修炼者也成不了佛了,这个倒是很让人纠结。而从这一点上来说,在藏传佛教中的某些密宗流派是密教是打倒了显教,巫术打倒了佛法,把佛教压倒吞掉了。
  不管现在怎么评价吧,在吐蕃时期这种密宗仪规显然被认为是很邪恶的,不仅佛、苯双方都反对,也被贵族大臣、平民百姓深恶痛绝,要求严惩毗卢遮那,他是老鼠进风箱两头受气。
 
  赤松德赞也明明知道这东西比较邪恶,却很信任毗卢遮那,努力地保护他,在一片反对声里,嘴里答应要严办,却把他藏在央宗宫殿内柱子旁挖掘出的一个洞穴内,每天晚上,赤松德赞亲自给他送饭,并继续跟他学那种“密法”。
  赤松德赞为了“践行”自己要严惩毗卢遮那的诺言,糊弄群臣百姓,又从边远的地方抓来一个和他的样子相似的乞丐,用两口大锅(一说是大铜盒子)合装起来扔进水里,宣称毗卢遮那已被处死。
  可惜赤松德赞的这个花招很快被蔡邦氏给发现戳穿,告诉了吐蕃的众贵族大臣。大臣们群情激奋,聚集起来抗议,说:“国王之心犯大错误,将祖父库藏之所有金银涂上泥巴,说是建经堂、修佛法,却将边地人捉住后送入水中,把败坏藏邦之恶咒师藏在洞里,什么都听他的!应惩罚他,请把他交出来!对他若不惩罚,则坏王法!”仍然要求处死毗卢遮那。
  赤松德赞被弄得灰头土脸,他既不想处死毗卢遮那,又顶不住群臣的抗议,万般无奈之下,采取了一个中间办法——流放,把毗卢遮那及其信徒纳卡宁波(即玉扎酿波)等人流放到擦瓦绒、洛扎、象雄、于阗等四方偏远地区。其中毗卢遮那被流放到了擦瓦绒(一作“杰莫擦瓦绒”或“甲姆察瓦荣”,今四川阿坝藏族自治州西部),他到了擦瓦绒之后,继续在那里传播他的密咒。“金刚乘密法”在吐蕃也并没被消灭,仍然在传播。
 
  十二、密教的立足
  印度密教高僧无垢友来到吐蕃后,因为吐蕃臣民知道他也是传讲密教的,故也受到相同的抵抗和反对。但他比较聪明,知道毗卢遮那是因为传授密教被流放的,所以他开始不敢直接传授密法,而是从最低层次的基础法门“因乘法”开始讲,一步一步地推行密教,最终设法克服了困难,立住了脚。之后他努力说服赤松德赞,想把毗卢遮那召回来。这里面有这样一个故事,见《大阿闍黎莲花生无垢本生传记》:
  布玛拉莫扎(无垢友)来到吐蕃传法不久,赤德松赞派遣了一支商团到汉地去购买茶叶,中途商人们来至甲姆察瓦荣这里的寺庙,因为这里正好位于“茶马古道”上,而这个寺庙正是毗卢遮那被流放后的修行传法场所。 
  毗卢遮那把商人们叫来问:“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商人们回答:“我们从卫藏来,是国王派去中原取茶的。”
  “哦,国王贵体安康吗?王法还那么严厉吗?法规还那么紧密吗?现在供养处的最高大德是谁?翻译、讲授什么法?”
  商人们答道:“国王贵体很好,王法亦严,法规亦紧。供养处的是从印度迎请来的布玛拉莫扎尊者,在译讲‘法相因乘’。”
  毗卢遮那一听是无垢友,顿时大喜,因为他们是密教的同门,是熟人。他又听说无垢友竟然在讲“法相因乘”,忍不住放声大笑,幸灾乐祸地对弟子们说道:“我译讲高深的‘果乘大圆满教法’被流放,现在吐蕃怎么样呢?竟然在听无垢友讲低层次、小儿科的‘法相因乘’!”然后他对弟子玉扎酿波说:“你去一趟卫臧,去腌臜腌臜那些藏臣坏法者们。”
  于是,玉扎酿波披上毛制品大氅,戴上三有绣颅帽,手持慧木宝剑,把前译、后译的“大圆满法”纲领归纳起来,书写在两张纸上,做成“六点金刚”(就是纸团),放入左右耳孔中,动身前往藏地。
  随后,玉扎酿波来到桑耶寺,布玛拉莫扎正在给王臣们讲“因乘法”,玉扎酿波闯入讲法场,光着身子,拿着慧木宝剑当马骑着裸奔,拍着屁股,边跑边说:“嘎嘎巴热,嘎嘎巴热!”
  布玛拉莫扎来藏地后,因为大臣们抵制密教,他担心触犯王法,得罪大臣们,一直精神紧张,所以未曾露过笑容,而这次看见这个骑木剑裸奔的瑜伽士后,竟然面露微笑,说:“达腾达腾!”
  讲完经法后,赤松德赞把布玛拉莫扎迎请到宫中,呈献饮食后,请示道:“自从阿闍黎您来藏域后,未曾有少许微笑,今日却露出笑容,这是为什么呢?”
  布玛拉莫扎说:“先前未曾笑过,那是因为藏臣们毁坏佛法,我不生欢喜。今天微笑,那是看到到藏域能有这样的瑜伽士,所以很欢喜。”
  “那今天这位瑜伽士说‘嘎嘎巴热,嘎嘎巴热’,是什么意思?”
  布玛拉莫扎说:“他的意思嘛,是在讽刺我们了。说我们所说之法是低层次的孩童之法(小孩子玩意儿),是成不了佛的。高级的‘乌鸦金刚步法’不能至,‘果乘金刚乘法’不宣示, 却在宣讲这种低等的‘法相因乘’是何道理?”
  “那阿闍黎说的‘达腾达腾’是什么意思?”
  “那是我在告诉他:诸法好像糖、盐,自性无别,都是佛陀之密意,即是说诸法无别之意。”
  赤松德赞心里想:“应去问一下那位瑜伽士是谁。”随即派人去寻找。
 
 玉扎酿波离开讲经场后,向一位卖酒婆买了块粽玛食品填饱肚子。
  那个卖酒婆看到这僧人形容古怪,很好奇,问道:“您的阿闍黎(师父)是谁?传什么法?您叫什么名字?”
  玉扎酿波回答说:“我的阿闍黎是贝若扎那(毗卢遮那), 我的名字叫玉扎酿波,我学的佛法是正法,称为‘无上大圆满’。”
  这话很快传到赤松德赞的耳边,赞普对手下人说:“务必迎请玉扎酿波来讲讲他的佛法。”
  于是,就把玉扎酿波请来,请他安住于珍宝大法座上,并奉上黄金曼扎(一种圆盘形的法器),请他传法。这样赤松德赞和大臣们就平等地听法:王臣上午听阿闍黎布玛拉莫扎传讲,下午则听玉扎酿波传讲“大圆满教法”前译五部及后译十三部。
  这时候,吐蕃王臣们同时也对流放毗卢遮那深感后悔,尤其是赤松德赞,本来流放毗卢遮那就不是他愿意的,这次终于找到了个台阶下,于是就派遣三位臣民带上黄金巴札,到甲姆察瓦荣地方去,把毗卢遮那迎请了回来。
  自然而然,这种密教法术在吐蕃继续得以传播,后来融入藏传佛教,其“大圆满法”在藏密中称为“佐巴钦波”,被视为最高层的法门;毗卢遮那(贝若咱那)被藏传佛教尊奉为“大译师”、“尊者”,甚至说他是阿难尊者的转世,大加推崇,还编造了很多故事为他的被流放做种种辩解回护,同时把他神化,抬高其地位。比如《莲花生大士全传》里记载了这么个故事:
  贝若扎那(毗卢遮那)与玉扎酿波从甲姆擦瓦绒流放地返回卫藏的时候,途中遇到一位名叫邦甘麦彭滚波的老人,借宿在老人家中。据说当时的邦甘麦彭滚波已经一百多岁,也有说是八十来岁,总之是年龄老迈,眼见要入土的人了。    
  老人问:“请问两位从何处来,又要往何处去?”    
  玉扎酿波回答说:“我们从甲姆擦瓦绒来,准备到卫藏去。”    
  老人说:“你们两位一定是搞错了!既然从甲姆擦瓦绒来,就应该知道,那里有一位伟大的尊者叫贝若扎那,他与佛陀无二无别。这么了不起的尊者,你们不去求法多可惜啊!到他面前求法,才能修行成就啊!虽然我有无比的信心,可惜太老,去不了,这辈子恐怕也见不到他了。”言语里透着怅惘与悲伤。    
  这时,贝若扎那说道:“我就是贝若扎那。”    
  老人听后吓了一大跳,仔细地看着尊者。看完之后,他激动狂喜,突然抱住尊者,痛哭流涕地向尊者求法。    
  于是贝若扎那把禅带系在他的身上,禅杖靠在他的腰间,对他传讲了上师瑜伽的修法。结果就这一次传法,老人就“生起了直断本来清净的真正密意”,当下开悟了。后来,他的身体散为尘埃而成佛。
  这故事把毗卢遮那都说成“与佛陀无二无别”了!这是因为他的密法既然被当成藏传佛教的重要内容,就不能不加以推崇和维护。
  直到近现代的藏传佛教的某些密宗流派中,这种恐怖血腥的仪式仍然存在,不过说这仪规和双修法都是莲花生大师传下来的。不管谁传下来的,巫术仪式和双修行为一样,都遭到佛教界的诟病,至今很多高僧大德们都明确表示不承认藏密是佛教就是因为这个。
  总之,赤松德赞时期佛教文化的兴盛,也加强了吐蕃与周边国家与地区的各个方面的交流,历史、天文、地理、民俗、语言、建筑、艺术等等各方面都被介绍到了吐蕃,使吐蕃文化勃然兴盛。
 
十三、赤德松赞奉佛
  据《红史》和《西藏王统记》记载,赤松德赞活了56岁,《贤者喜宴》的说法是在他61岁的新年夜晚时骑马飞奔,从马上掉下来摔死,一说是在赛马时被飞来的一支暗箭射死,总之都属于非正常死亡。该书又根据一种《伏藏》的书记载,说他本来应该只活55岁,让轨范师给他修了“延寿法”,大概类似《三国演义》里所载诸葛亮五丈原“祭灯禳星”延命的法术,只不过诸葛亮没弄成,而他弄成了,延寿14年,所以他在69岁的时候去世,《布顿佛教史》也说是69岁。据黄颢先生考证认为“赤松德赞享年56岁之说较准确”。
  赤松德赞去世后,由他的儿子穆尼(或作“木奈”)赞普即位,继续崇奉弘扬佛教。据一些藏文文献记载,他曾经在桑耶寺创办了供养三藏的法会,其中供养经藏的法会一直流传到现在。在供养法会上,他看到臣民们供奉的物品多少悬殊,一问才知道贫富差距很大,于是下令平均属民的财富,这种“均贫富”的活动先后搞了三次,但并不成功,吐蕃依然贫富悬殊。之后不久,他在宫廷内斗中被其生母蔡邦氏下毒毒死。原因是赤松德赞有一个妃子波雍妃嘉摩尊,由于曾被莲花生大师认定为是赤松德赞的母亲转世,因此受到了赤松德赞的宠爱,死前又将波雍妃赐给了穆尼赞普。穆尼赞普也十分宠爱波雍妃,但他的生母蔡邦氏一直很嫉妒她,醋气熏天,多次谋划想把她弄死,却在穆尼赞普的保护下未能得逞。这女人恼羞成怒,失去理智,也不顾母子情分和国家利益,向穆尼赞普进献有毒的食物,将他毒死。穆尼活了24岁(一说是17岁),只在位一年零九个月,是吐蕃在位时间最短的一位赞普。
  穆尼死后,由他弟弟穆如赞普即位。另一种说法是穆如并没即位,因为穆如曾经杀了一个叫伍仁的人,这位是权臣那囊氏的老大尚吉赞拉囊的儿子,也是吐蕃朝廷的重臣。据说有一回赤松德赞招来伍仁商量任命大臣的事情,被王妃蔡邦氏梅朵准见到了,认为赞普是要把大权交给那囊氏,当时蔡邦氏家族和那囊氏家族为了争权斗得天昏地暗,梅朵准自然心中愤愤不平,就把儿子穆如找来,添油加醋挑唆了一番。穆如性格暴躁,又年轻气盛,闻言大怒,带着刀等在大门口,等伍仁出来的时候,刚走到门中央,穆如拔出刀来上前咔嚓一下,伍仁就挂掉了。
  另一种说法是当时大论(丞相)尚吉赞拉囊正在向赤松德赞汇报事情,大概是比较机密的要事,让儿子伍仁守门,不让外人进入。这时候穆如(一说是穆迪)来见父亲,伍仁拦住门不让进,还对穆如推推搡搡,穆如大怒,拔出刀来把伍仁剁翻在地,还对手下大叫:“把那长头人远远地扔掉!”——“伍仁”藏语的意思就是“长头颅”。
  尚吉赞拉囊出来看到儿子被杀,气得脸色铁青,浑身发抖,誓不甘休,结果穆如被根据桂氏修订的《三喜法》流放到外地九年。
  穆尼死后,穆如应当为赞普。他应招从流放地回来即位的时候,恰巧路过北方羌塘一带(古称“折与雄巴”),这里正是老仇人那囊氏的封地,那囊氏一族得知消息,派人在途中埋伏,将穆如的马弄惊,穆如坠马身亡。这时候只能由他的弟弟穆迪即位,这就是第40任赞普赤德松赞(一说是39任,因为穆如没实际即位,不算数)。
  另一种说法是赤松德赞有四个儿子:长子牟赤,早死;次子穆尼,三子穆迪,四子赤德松赞,根据这个说法,穆如就是穆迪,并非是赤德松赞。
  赤松德赞四个儿子到底是哪四位,各书的记载不同,乱套得很,这里暂根据《贤者喜宴》的说法。这期间蔡邦氏大权独揽,被称为“蔡邦太后”,其情况颇似清代的慈禧太后。
 
  赤德松赞是赤松德赞的幼子,也是蔡邦氏所生,是穆尼赞普和穆如赞普的同母弟弟。两位兄长在内乱中先后被杀之后,他于798年被僧人娘?定埃增拥立为赞普。
  娘?定埃增是吐蕃历史上的名人,也是著名的佛教高僧,《贤者喜宴》里作“娘?班丁?增桑波”。“娘”为氏,或译“明氏”、“名氏”、“年氏”等,是吐蕃的公卿巨族;“班丁”或作“班第”,意思是僧人、高僧;“定埃增”是名,义为“禅定”(或曰“定贤”)。
  据《贤者喜宴》的记载说,当年他拜高僧毗玛拉米扎(无垢友)为师,毗玛拉米扎想考验他是否具有慧根和诚心,对他做了一次测试,先说自己要回印度去,需要很多黄金,让定埃增把其所有私产都折兑成黄金给自己当路费,定埃增毫不犹豫地把家底拾掇拾掇都献上了;毗玛拉米扎很高兴,但没收金子,说:“其实我不需要黄金,只是为了考察你的根器。”然后他又招来骑狮护法神,把一顶无顶的竹帽子仰放在一个大仓房顶部的天窗上,让定埃增用青稞把帽子装满,而这时候天上下起来冰雹。定埃增冒着冰雹拿来青稞往帽子里装,放进去就漏到下面的仓房里去了,总是装不满。定埃增意志坚定,竭尽全力完成师命,不断地运来青稞往帽子里装,等帽子装满,下面的大仓房也就装满了。后来用这批青稞作费用,修建了一座寺庙,取名“谐拉康”(又称“伍如谐拉康”),意思是“帽子寺”,成为大圆满“娘提法”的根本道场(此寺已毁)。
  在赤德松赞年幼的时候,就拜娘?定埃增为师,学习佛法,因此定埃增受到赤松德赞的礼遇,他也了解当时吐蕃宫廷的所有情况,定埃增本人也很有政治头脑和政治才能,在内乱中也多亏他的保护,赤德松赞才没受到伤害,之后又是定埃增全力坚持拥立他为赞普。后来是赤德松赞大力嘉赏定埃增,并将嘉奖封赐的盟誓文书刻了一块碑立在谐拉康寺,所以这块碑被称为《谐拉康碑》。碑文里面说:“迨父王及王兄先后崩殂,予尚未即位,斯时,有人骚乱,陷害朕躬,尔班第?定埃增了知内情,倡有益之议,纷乱消泯,奠定一切善业之基石,于社稷诸事有莫大之工业。”(见《吐蕃金石录》116页)对定埃增感恩之情溢于言表。
 
  据说赤德松赞刚即位时只有4岁,群臣对这个小破孩王子能否有能力执政表示怀疑,为考验其是否有王者的气度和威严,大臣们做了个测试:让他坐在座位上,将许多珍宝饰物戴在他头顶上。由于太重,赤德松赞的脖子被压歪,摇摇晃晃,但总是顶住了,且显现出诸多吉祥之相。大臣认为这孩子能行,同意立他为王,并给他取了个称号叫“赛那累?江元”(一译“塞纳勒?江永”或“赛纳莱?青云”),“赛那累”的意思是“测试颇佳”,相当于今天说的考试成绩优秀,“江元”的意思是“歪脖子”,整个意思是“测试颇佳的歪脖子”。
  赤德松赞在内乱中是在佛教僧人的保护下免于灾难的,又是在僧人的拥戴下即位的,他刚即位时年幼无力,难以支持,多亏其师僧娘?定埃增等一批僧人的拥护和帮助,才得以稳定了王位,所以继位亲政后大力发展佛教。
  赤德松赞特意新设立了僧相“钵阐布”(意思是“大吉祥”或“大沙门”、“高僧”)一职,《新唐书》里写作“钵掣逋”,后也译作“班第钦波”,反正都是藏语的音义,或译“曲论(僧相)”,位置在大论(丞相)之上。他任命的第一位钵阐布就是自己的师父娘?定埃增为僧相,尊称他为“钵阐布定埃增”;同时还任命了一位钵阐布,就是贝吉云丹,一名勃阑卡贝云,或译“贝吉永丹”,或称“郑喀?白季永丹”,简称“贝云”,《唐蕃会盟碑》里称为“沙门钵阐布允丹”(一说设立钵阐布是在其子赤祖德赞时期,下面会说到)。赤德松赞又多次提升僧相的地位和权力,以限制诸大臣的权利。在僧相的支持下,佛教迅猛的发展,并成为吐蕃所有人自幼都要信仰的宗教。在赤德松赞的扶持下,佛教蒸蒸日上,在吐蕃迅速广泛地传播开来。
 
  十四、赤祖德赞“暴力弘法”
  赤德松赞去世后,由其子赤祖德赞(或译“弃足德赞”)即位为第41任赞普(一说是40任)——大家可弄清楚哈,这些吐蕃国王的名字很让人纠结的:赤都松赞、赤德祖赞、赤松德赞、赤德松赞、赤祖德赞,都是不同的吐蕃赞普,这些名字就那几个字绕来绕去,很让人眼晕,直到现在还有些人写文经常把他们的名字弄错、把他们的事迹搞混。为什么名字会这样?其实这些名字只是为了取一些字(词)的含义进行拼凑,比如“赤”是对王位的尊称,也代指王位;“松”的意思是正直、中正;“德”是大火星(心宿二),“祖”是头顶,意思近似“元首”,同时也代表火、火神,火(火神)和大火星都在藏地受到崇拜;“赞”是强大的妖魔,有雄强义,等等,这些都是吉祥、尊贵的字眼儿,所以赞普们就把它们组合来组合去当称号。
  赤德松赞有五个儿子,书上的说法不一,一般的说法是臧玛、达尔玛(或作达玛、达磨)、可黎可足、罗垒、伦多卜五人,其中后二者早夭,剩下前三个。臧玛本来是太子,所以一些书里称之为“天子臧玛”或“小王臧玛”,赤松德赞死后,他该即位的,可是他出家当了僧人,那就该老二达尔玛即位,但是达尔玛的脾气很坏,“嗜酒喜肉,凶悖少恩”,而且有个很致命的毛病——不大喜欢佛法,《西藏王臣记》里说他“全无修习清净善法之想,唯步自在天魔之后尘,豺狼成性”,对于赤德松赞和一帮执政的崇佛大臣来说,这个王子比较讨厌,所以经过一番议论之后,就越过了达尔玛,让可黎可足即位,就是赤祖德赞——这也为日后达尔玛即位后灭佛埋下了祸根。
  赤祖德赞由于在位期间年号“彝泰”,所以又被一些汉文文献如《唐书》等称为“彝泰赞普”。赤祖德赞时期,吐蕃的文治武功称一时之盛,同时崇佛达到了顶峰,而且走向了极端。 
  首先从他自身来说吧,他不喜欢分散的头发,就把头发编成辫子,所以得了个称号叫“日巴坚赞”,意思是“辫子国王”,也简称“日巴坚”(或译“热巴巾”),《西藏王统记》里称他为“安达?热巴坚”。他从小到大,长期接受佛教文化的熏陶,加上父亲的影响,赤祖德赞对佛教信仰笃深,非常沉迷。执政以后,他不仅极力推崇佛教的高僧大德,而且以身作则,以身事佛,用自己的头顶礼僧人的脚,还把自己的发辫编成两条,系上丝绸,向左右两边铺开,让僧人们分坐在两条发辫上,称为“二首部”,简直就是无节操、无底线,太不像话,赞普的威仪全失。下令禁止反对佛教和毁坏寺院,并召集王妃、各属国君主首领以及群臣,要求他们发誓永远信仰佛教。他的这种做法在吐蕃社会上引起强烈反响,成为佛教僧侣抬高自己地位的口实,也使吐蕃臣民对佛教产生了抵触情绪。
 
 赤祖德赞执政时期,大量编译佛经,并在824年编成第一部藏传佛经目录《丹噶目录》,此后又编了《青浦目录》和《庞塘目录》,这就是后来藏文大藏经的基础和源头。同时大规模修建佛寺,不仅在吐蕃国内修,还跑到汉地的五台山和敦煌去修,《汉藏史集》里说:“据说到这一时期,吐蕃王臣在汉地和吐蕃共建寺庙一千零八处”,《蒙古源流》里也说他“建造千座寺庙”,也有文献说他只是发宏愿想建这么多,实际并没做到。
  这些寺院很多规模超过王宫,工程浩大,金碧辉煌,比如他在拉萨河中游南岸修建的形如大鹏展翅冲天的“乌香多宫殿”,就是他创建的吐蕃历史上最著名的九层金顶宫殿建筑,这宫殿是既做王宫又作寺院的,里面供奉佛像,并让僧人在里面诵经、做法事,佛教僧侣的地位凌驾于臣民之上。
  赤祖德赞还让僧人介入国家政治,据一些藏地文献记载,设立僧相“钵阐布”一职的不是赤德松赞,而是赤祖德赞,《娘氏教法源流》里说,赤祖德赞要设立僧相钵阐布,开始僧侣们不肯接招,是他再三要求,僧侣们才同意。钵阐布有两位,一位是娘?定埃增,一位是贝吉云丹。僧相地位崇高,可以直接干涉对内对外的军政大权。比如唐、蕃长庆会盟时,吐蕃宗教大臣“钵阐布”贝吉云丹也跟着参与,而且就是他代表吐蕃一方与唐使会盟,盟誓之后建的“唐蕃长庆会盟碑”上刻的参与会盟的吐蕃诸臣中,贝吉云丹列在第一位,显然他的地位排在其他大臣之前。
  赤祖德赞又在赤松德赞的“三户养僧制度”的基础上制定了“七户养僧制度”,下令每七户属民供养一位僧侣,赐给寺院土地、牧场、牲畜等等,使“贫僧”们富得流油,成了“地主阶级”和“奴隶主阶级”。七户养僧制度主要是把吐蕃政府的负担转嫁到百姓身上,这样就更加重了对百姓的剥削和压榨,进一步激化了阶级矛盾和社会矛盾。
  更变态的是他颁布了一些保护僧人的残酷法令,比如《娘氏教法源流》里记载:恶视僧人的挖眼,恶指僧人的砍手,恶言僧人的割唇,偷盗寺院法器者,罚80倍财宝赔偿等等,僧侣的地位扶摇直上,趾高气扬,吐蕃臣民见了僧侣只能低声下气、道路以目了。这就造成了严重的恶果:大臣们大权旁落,特别是信仰苯波教的大臣贵族受到排挤打击,僧人的地位比贵族还高;大规模兴建寺庙、翻译佛经等等耗资巨大,导致国库空虚、赋税加重;供养僧侣的民户被肆意欺凌奴役,不堪重负,民怨四起。有很多民众起来反抗,赤祖德赞全力镇压,毫不手软。但这解决不了根本问题,强制手段只能使怨气越来越重,仇恨越来越深。
 
 十五、灭佛阴谋与杀戮
  赤祖德赞这种近似变态的“暴力弘法”的行为,保护了佛教徒的利益,无限提高了他们的身份地位,却严重侵害了大多数臣民的权益,不但引起了大臣贵族们特别是信仰苯教的贵族大臣的极大愤慨,也受到不堪重负的平民的强烈反对。这些大臣贵族伙同部分贵族将领、地方势力头目,联系了赤祖德赞之兄达尔玛,积极策划消灭佛教势力,其中领头的就是大臣韦达纳坚。
  韦达纳坚,或译“白?达那坚”、“悉诺那巾”等,又称“韦甲多热”、“韦杰多日”、“未杰刀热”、“结都那”等等,敦煌藏文史资料里称“韦杰多日达尼雅”,都是不同典籍的不同音译。“韦(白)”是氏,“达那坚”是名。据《贤者喜宴》的记载,说他本是属民之子,大概是想说他出身比较低微,头像猴子头,耳朵上带着虎纹,一副古怪相,他名字“达那坚”的意思就是“虎耳”。《布顿佛教史》里直接地说他是“独角鬼”转世。
  其实,吐蕃的韦氏是一个古老的家族,和娘氏一样,也是一公卿巨族,在吐蕃的地位显赫,《敦煌本吐蕃历史文书》的“传记篇”里记载,韦氏、娘氏、农氏、蔡邦氏原本都属于苏毗(或译森波)部落,因为娘氏被划为该国贵族几松的奴户,受到欺压凌辱,去找苏毗首领赤邦松申诉,虽然顿足捶胸、悲哭连天,赤邦松却不闻不问,他认为既然当奴户,被压榨被欺凌是很正常的,你闹个啥玩意儿?于是娘氏就联合了韦氏、农氏、蔡邦氏三个对苏毗不满的家族进行盟誓,投靠了雅砻河谷的悉波野家族,即后来吐蕃的王室家族,并当了“带路党”,带领囊日论赞攻灭了苏毗,为吐蕃帝国的建立立下了很大功勋。吐蕃王朝建立后,娘氏、韦氏、蔡邦氏都成了吐蕃的显赫贵族,可算是“翻身农奴得解放”了。松赞干布曾经亲自到韦氏家进行盟誓,答应“其子孙后代,无论何人,均赐以金字告身,不令断绝”。从此之后,几乎每代赞普都有韦氏家族的人担任大论(宰相)等要职,地位远比娘氏等家族要显赫(娘氏一直混得比较差劲儿),可见韦达那坚实际上是出身地位显赫的贵族世家。
 
  韦达那坚反对佛教,据说是因为他童年时对钵阐布贝云的怨恨。故事是这样的:
  韦达纳坚童年的时候,一天和一群孩子玩耍时,突然天降大雨,其他孩子都逃走避雨去了,而韦达纳坚脱下衣服埋在沙堆里,光着身子坐在雨水中,把簸箕戴在头上遮蔽。这时候,恰好钵阐布贝吉云丹骑马从这里经过,看到这个情景,知道这孩子是个强悍、凶恶之辈,脱口而出说:“青稞未熟之时则需搅拌、挤压”,意思大概是说这熊孩子不是好东西,该趁他还没长大就干掉他。
  贝吉云丹走出多远,突然觉得自己这话说得不妥,想到:“刚才那句话那孩子听到了没有呢?”就把马鞭子扔掉,返回来,问那孩子:“你看到我的马鞭了吗?”孩子说:“当您说‘搅拌’和‘挤压’的话时,马鞭子还在您手里。”贝吉云丹于是坚信这孩子是恶鬼化身。而孩子也明白了贝吉云丹的用意,恨上了这位钵阐布,因而迁怒于佛教。
  不过这故事说服力不强,就这点事儿,而且韦达那坚还是个孩子,狗屁不懂,不可能就此恨贝吉云丹,所以黄颢先生在他翻译的《贤者喜宴》的注释中说:“此段记韦达那坚仇恨阐卡贝云的原因不确,实际上是权力之争引起的”,应该是对的。
  韦达纳坚成年后,进入吐蕃王宫当大臣,工作还挺出色,地位一步一步地攀升,在大论(丞相)没庐赤杰达囊死后,他继任大论。当时大论的地位比僧相钵阐布要低,不免要发生权力之争,自然他要反对佛教,于是就成为反佛灭佛势力的中坚和主谋。
  为了灭佛,韦达那坚专门召集同伙的贵族大臣开会商议,发生了以下对话(见《贤者喜宴》):
  一个说:“如果不杀死赞普,就不能毁掉佛法戒律。”
  一个说:“虽然杀死了赞普,但是还有天子臧马、王妃、出身于贵族而又戒心好的尼姑和钵阐布,因此仍然不能毁掉佛法戒律。”
  韦达那坚说道:“先除掉这些人,然后再杀死赞普。”
  韦达纳坚制定了很详细周密的一套反佛灭佛计划,然后一步一步地施行。
 
  他先用重金贿赂女巫和占卜者,让他们散布谣言说:“若小王(指臧玛)久居此地,即将有灾患,邦土亦不安宁。”赤祖德赞听信了谣言,下令把臧玛流放到门域地方(今西藏的亚东县)。
  臧玛在群臣和僧侣中间的人缘不错,众僧侣、译师、班智达等一大堆佛教人士把他送到雅鲁藏布江渡口,恋恋不舍,众人拉住船缆绳不肯松手。
  臧玛叹气说:“我已经无权居住在这里了,只能前往流放的边地。我明明无罪而遭流放,还有什么好办法?如果留在这里,僧人们可能也不得安宁。我已经下定决心,你们放开船缆吧。”
  臧玛到了门域的洛扎阔汀不久,就被那囊氏王妃芒洁派人下毒毒死,成了韦达纳坚灭佛阴谋的第一个牺牲品。
  害死天子臧玛之后,韦达纳坚又让人散布谣言,说钵阐布贝吉云丹与王妃贝吉昂楚私通,并且和一些尼姑淫乱。赤祖德赞又相信了,勃然大怒,要把这些人抓起来按刑律严惩。听到这个消息,王妃和尼姑们羞愤难当,又无法辩白,干脆一了百了,自杀而死,这次是死了一批人。
  贝吉云丹知道事情不妙,仓皇潜逃了。据《贤者喜宴》的记载说,贝吉云丹逃到了北方,躲到一个地下洞穴里修炼一种奇门法术,叫“铁脉”,这种功夫类似中原武功中的“金钟罩”、“铁布衫”,练成了可以刀枪不入。
  韦达那坚也知道他逃到了这个地方,亲自带人来追,四处搜查,但是地穴很隐蔽,怎么也找不到。
  韦达那坚就派人找来一个天生的盲人乞丐,把他领到怀疑有贝云藏身的地方,让瞎子帮忙寻找。为什么呢?因为瞎子虽然眼睛看不见,可是嗅觉、听觉灵敏。
  瞎子来到这里,问:“这是什么地方?”
  领他的人回答说:“据说名叫隆东。”“隆东”就是藏语“洞窟”的意思。
  瞎子就在地面上象狗一样摸索着闻,结果他闻到了一块地面上有淡淡的烟味,因为贝吉云丹在地下洞窟烧火做饭。
  瞎子说:“我闻到了这里有烟味,一定能找到。”
  他顺着烟味一路闻去,竟然循迹找到了地穴的门口,瞎子就上前敲门乞讨。贝吉云丹出来打发他,怕他泄露了秘密,给了他一件衣服。瞎子拿过衣服来一摸,发现是一件质地很粗劣的衣服,不由地心中大怒,跑去报了官。
 
  韦达那坚立刻带人来,抓获了贝吉云丹,并下令把他处死。可是无论刽子手怎么努力折腾,就是杀不死贝吉云丹,他周身水火难近、刀枪不入。
  折腾了很长时间,贝吉云丹虽然死不了,可也被折腾得痛苦不堪(从现实的角度讲,他可能被使用了酷刑折磨)。大概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也活不了了,就说:“我的铁脉已经修炼到头顶,还有四指的地方没有炼到,你们只要用针从这里扎下去,就能把我杀了。”——他说这意思,大概就是头顶百会穴附近有四指宽的一片地方没有练到,类似“金钟罩”、“铁布衫”的“罩门”,是最薄弱的地方。
  于是韦达那坚就用针刺入贝吉云丹的头顶,贝云的后颈弯曲下来,随即死去。《西藏王臣记》里说“贝云修炼‘铁脉’未成,亦被害身亡”,就是指这事儿。韦达那坚还不解恨,叫人把他的皮剥下来,填充成一个假人,所谓“剥皮实草”了。
  贝吉云丹的亲属来到他被杀的地方,把残破的尸体收拾起来,送到叶尔巴这个地方去火化,在火光中升起一个发白光的陶罐,慢慢升向高空。亲属中有一位贝吉云丹的姐姐,放声大哭:“贝云你要去哪里啊?你无辜被杀,难道就不想报仇了吗?”话音刚落,那个陶罐的白光突然变成了刺目的红光,从空中坠落,顿时刮起狂风,地动山摇,陶罐落地的地方跳起来一个相貌恐怖的大罗刹,四处为害。
  朗达玛死后,吐蕃各地的农民起义蜂起,战乱频仍,《宝藏论》的解释就是因为贝吉云丹被诬杀,故含恨转生为罗刹,到处催动众多凶恶鬼神出来,钻入人心中作祟,这些人便犯上作乱,举兵反叛,并把吐蕃赞普们的王陵掘毁,导致吐蕃的分裂覆灭,这其实都是贝吉云丹的复仇行为。后来这个罗刹被佛教大师阿底峡降服,成为叶尔巴寺的护法神;而贝吉云丹的皮做成的假人在聂唐的佳荣、强古等地受到崇拜,成为那里的神灵。
 
  韦达纳坚干掉钵阐布贝吉云丹之后,另一位钵阐布娘?定埃增也知道大事不好,思虑再三,唯一的选择也只能是逃亡,于是他跟随一些逃亡的佛教徒一起逃往印度。可他是崇佛势力的主要人物,韦达那坚怎么可能轻易地放过他?收买了一批职业杀手全力追杀,在中途追上,把娘?定埃增杀死,同时被杀的还有一位著名的佛教高僧,就是莲花生的弟子、王臣二十五尊之一的玛?仁钦乔,他也是吐蕃最早出家的“七觉士”之一。到这里,两位地位崇高的僧相钵阐布全被干掉。就这么着,赤祖德赞周围的主要崇佛力量就被一步一步地剪除殆尽,最后的目标就是赤祖德赞了。
  838年(一说是唐会昌元年,即841年),赤祖德赞在墨竹香巴宫举行宴会,喝了一种高度米酒(一说是葡萄酒),酩酊大醉,倒在王座上。韦达纳坚见机会来了,就和同谋的反佛大臣属庐?列扎(觉若?拉雷)、列杜赞一起,假装要扶赤德祖赞去休息,两个人抓住他的肩膀,一个人扳住他的头一拧,赤祖德赞的脸就冲了后背,当场毙命(一说是用绳子绞死),年仅32岁(《蒙古源流》说36岁)。另外一个说法是《汉藏文书》里的记载,说赤祖德赞是在宫殿台阶上被久若?列查阿东赞(即觉若?拉雷)用刀刺死的。总之赤祖德赞是被韦达纳坚等人谋杀而死。
  赤祖德赞死后,葬于敦卡达历代藏王墓左侧的“墀丁芒日”陵,没有一点珍宝陪葬,只在墓前立了一块无字碑,《汉藏史集》里说他无子、无庙堂祭祀、陵墓无珍宝、墓碑无文字,是一位“四无”赞普,疯狂崇佛信佛的吐蕃赞普最后就落得这么个悲惨结果。
 
2018-11-16 回复:0  浏览:3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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