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一九九九年季春,侨居纽西兰的最后一年,也是皈依三宝学佛第四年,自己在家用功七天七夜,体会到《心经》空相;又从《楞严经》体会客尘,再翻阅《六祖坛经》,自认为悟;“打遍”纽西兰无敌手,诸学佛同参道友、各各莫名其妙。眼见佛友努力用功打坐,冀求妄想不生,希望一念不生时间能延长久一点。以此置功,追求定境尚有少分,与道实不相应;六祖明明说:“惠能没伎俩,不断百思想,对境心数起,菩提恁么长。”禅宗门下参禅者,竟然以定为禅,不知参禅直接悟得般若智慧,般若慧一开,戒定慧同时现起,何必舍本逐末、追求定境?
一九九九年四月,全家返回台南定居,打开电视,发现弘法节目都是言不及义--所说不及第一义;诽谤三宝,莫此为甚。佛陀正法,被说成“世俗无常”的缘起性空庸法,那些邪见和解脱道有何相干?这岂是佛陀出世本怀?见佛教衰落到如此地步,心中甚感悲哀。再看佛学书报杂志的说法,多是把禅宗当成禅定来修,总是在妄想中用功夫,连定也修不好,更遑论正法了。
或有较好者,在清楚明白的心上用功夫,虽堕定境,略胜一筹,终非究竟。心想:这次大概又是“打遍台湾无敌手(了知台湾全部善知识的落处)”了。内心却一点儿喜悦也没有,只是感慨良多:佛法怎么会变成这样呢?修善修福者众,却不知了义佛法,求出无期;修道用功者寡,又多入歧途--或止于戒相、或止于定境,开般若慧者绝无仅有。四处参访,话不投机:或有不服气,乱辩一通者;或有一脸茫然者;或有自己不知道什么是对,却专门说别人都不对者,什么样的人都有。学佛之人,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内心一虚便知不对,岂可装饰门面、笼罩别人?
正当对台湾佛友失望之际,三姊送我二本书,萧平实老师述:《禅--悟前与悟后》上下册,从悟前用功过程和悟后体验,描述得非常完整;仔细读之,竟然无法发现破绽,心里颇为惊奇。以前住纽西兰时,看见香港已过世某禅师(编按:月溪法师)的书,一见书名即知没悟。看宜兰某居士(编按:自在居士)书,顺手翻开一页,即知没悟。回台南后,见台北某禅师(编按:圣严法师)的书,序文未看完,即知其未悟。见中部某禅师(编按:惟觉法师)的杂志(编按:灵泉杂志),文未看完,也知他没悟。因有能力判断故,本以为台湾说禅道禅者已经一网打尽,不意竟然有萧平实老师这等英雄好汉,心中颇感兴奋,不会一会怎么行?于是按址打电话,恰巧接到萧老师,马上请萧老师为我印证一番;电话中谈了些事,只说电话中不方便印证,转由其它亲教师和我谈。不得已之下,我只好问明萧老师开课时间地址,亲自登门拜访。
一九九九年五月,怀著踢馆心情上台中,和三姊到正觉同修会的台中共修处面见萧老师。好不容易熬到下课,立刻冲到讲桌旁,向萧老师说:“上课中你讲空性,都已明说了,学人们还参什么禅?”萧老师抬起头来,冷眼看我一下,开口便问:“在哪里?”我一下子愣住、不知所措,只能用手摸著头,一脸茫然。三姊在旁,马上比手划指说:“就是这样、这样啊!”萧老师面无表情的指著我,向我眼前一戳,说道:“你还差一点儿,一戳就过去了。”又指著三姊说:“你还差得更远!”这时内心惆怅得很:怎么一招便毙命?毫无招架之力。
这金刚宝剑真厉害,一言三字便问倒;事到如今,自己真不济事,甘拜下风。于是改口请求萧老师让我参加禅三,希望能参禅悟道,不料老师回答:“不行!先来上课两年半再说。”一听之下,心中叫苦连天:学佛以来,都是别人请我参加禅七,任我挑选,哪知首次开口求人,竟然要等两年半。新败之余,只能服输;当人学生,受人“家教”,二年半就二年半吧!环视佛教界,也找不到第一义的老师,实在没地方可学正法了,有现成的正法老师愿收,也是求之不得。如此安住下来,依止萧老师学佛修习正知见。
二年半共修期间,新生入学,重新学习;佛学知见有:三皈、五戒、菩萨戒、十法界、四圣谛、八正道、十二因缘、五阴、十八界、六度波罗蜜、六度互摄、解脱道与佛菩提道等,有系统的灌输正知见。功夫方法有:拜佛、念佛、忆佛、无相念佛、看话头、参禅法门等,逐步锻炼动中功夫。按照进度、二年半期满,禅三前才会教导学生看话头参禅;这本来是老师体恤学生,知道参禅辛苦,希望有资格参加禅三时、才开始用功,以免平时参不出来,旷时废日、白受诸辛苦。按照同修会规矩:学习过程中,萧老师既不引导学生、不使机锋,也不为人印证;只有禅三期间才会为人引导、使机锋、印证明心。
因此,这段共修期间,我犹如老生入新班,原来旧有所得心被破,新觅真心未见,心悬在半空中,脚跟不著地,上下动弹不得;进退失据,信心全失,处境很是艰难。一心只想赶快从萧老师口中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不知真心在哪里,终是不安心。著急的期盼,若能参加禅三,一切问题才能解决;心急之下,功夫全做不上手,只想速成。新班的同学中又没有明心者可问,按照规矩,即使已明心的同学,也不可(和未破参的同修)讨论真心。
于是和以前的老朋友讨论:我到底错在哪里?这位朋友以前曾帮过我的忙;他常用功打坐,有些神通境界,颇为自信,曾说萧老师的书都看得懂,他的程度应该不错才对。经他一番说明,好像知道我的问题,言之成理;但回家查阅萧老师的公案拈提,还是不太通。转向萧老师请教,还是不对,不知如何是好:一下子成了虚空外道,一下子成了常见外道,跳来跳去,总不出外道窠臼,还是不知真心何在。
共修半年后,三姊不堪台南台中往返舟车劳累,中断学业,自我安慰的说:“反正我自己认为开悟就好,何必求别人印证。再等二年,结果还不是那么回事?”我则抱定决心:一定要修业期满,拿到毕业证书才行。否则自己死得莫名其妙:“差一点儿是差在哪里?”这个闷葫芦不打开不行。已明心的师兄见道报告说:“真如可以‘触证’。”我怎么没有这种感觉?又说公案很亲切,不加思索即可体会,我怎么犹隔一层纱?没亲切感!说不懂又懂,说懂又心虚,这个问题非弄清楚不可。
二○○一年九月,首次有资格报名参加萧老师的禅三,由于僧多粥少,录取不易,台南地区同学甚为耽心,患得患失,我便安慰大家说:“报不报名是我们的事,录不录取是萧老师的事,开不开悟是菩萨的事。大家放心,统统报名吧!”
报名不久,接到录取通知,可参加禅三了;心中一则以喜、一则以忧:喜的是熬了二年半,终于能参加禅三了,明心有望;忧的是二年半来,只想等禅三让老师印证,功夫一点儿也不上手,心里开始著急。于是临时抱佛脚,打听出来:参加禅三有三招。第一招说:“在禅三前,先到亲教师处用功;有师兄在经行时明心了。禅三前悟、比禅三中悟,来得轻松没压力。”心想有道理。禅三前一周,便到台南共修处用功;哪知拜佛一整天,头昏脑胀;经行一整天,脚又酸又痛,一点儿消息都没有。第一招失灵,还有二招等禅三再用。
禅三报到日,开车的师姊已明心,和霭的说:“不要耽心,不要想太多,老师教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好好体会便可,没问题的。”我还是很耽心的说:“自己用功的方向不知对不对。”旁边的一位师姊很热心的说:“我知道你的落处在哪里,萧老师周二讲《楞严经》,七处征心说完了,你自然就明白了,可惜你没来听。”心里颇感遗憾:错过一个明心的好因缘,下次一定要上台北听《楞严经》才行。
禅三起三后,雨下不停,心想:果然法雨普施,龙天护法菩萨都来了,这次禅三,一定会是圆满的。当晚一入禅堂,本来晕车、头昏脑胀的症状,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头脑异常清醒;但见人拜佛,也跟著拜;见人叉手胡跪发愿,也跟著发愿。第一晚也没啥消息,早早就寝。
第二天早斋后,进入禅堂用功;只听外面吵杂,要送人就医;后来听宣布说:是萧老师跌跤昏倒引发宿疾、去看医生,请大家继续用功。一听到这消息,心里马上起了念:“糟糕了!我好不容易熬了二年半,才能参加禅三,今早开始小参,老师却凑巧生病了,怎么办呢?”打完念头,马上警觉:“我怎么这么自私,也不管老师死活,只想自己的事,真差劲!”于是念头一转,又想:“正觉同修会成立不算久,台北道场刚买下来。这下子没人领众,岂不散掉了吗?”心想:这个念头好像没那么自私,比较宽心些,但此时总是不能安心用功。
稍后,杨老师又宣布:早上小参照常举行,心里马上跃跃欲试。心想:以前师兄明心报告说真心很亲切,我却一直不觉得亲切感;这次便以亲切来体会一下,也顺便体会一下亲切是怎么回事。一边体会、一边思维整理。不到一个小时,便轮到我入小参室,杨老师亲切的问:“参到了没?”我则很有信心的说了一大堆。杨老师说:“理论部份,书上都有,不用说了,那是别人的,不是你的,把自己亲身体验的说出来!”我又侃侃而谈,末了,杨老师说:“礼佛时祂如何?”我回偏了,杨老师和霭的说:“你答对了八十分,再好好整理一下,等萧老师回来,再报告便可以了。”回到禅堂,心想:“这么简单!两三下就蒙到了,真是容易。”慢心一起,开始胡思乱想,也不知用功了。晚上,萧老师赶著出院,拖著虚弱的身体赶回来开示公案,还是听不懂。
第三天早斋,萧老师利用吃饭机会开导、机锋。同学们一个个点名问答,从此每顿饭都吃得惊心动魄,大家坐立难安、食不知味。我个性自小调皮,不管三七二十一,大快朵颐,只觉得好吃、好吃、真好吃。岂知快活的时光混得很快,苦难的日子很快便到,慢心一起,智慧便马上被障住了。早斋时萧老师的开示和机锋,让我对自己第一天小参的报告起了怀疑:我原先的方向可能不对,应该是萧老师今早开示这个比较对。马上脑筋急转弯,往另一方向寻找。边吃饭边整理。饭毕,一入禅堂,监香老师问说:有心得的人举手,可安排入小参室。我又把握机会、马上举手,于是又被安排小参。
一入小参室,萧老师很严肃的问:“找到了没?”我却蛮不在乎的回答:“这个也不知道是不是?请老师指正。”萧老师扳著脸孔说:“不知道是不是,还来小参什么?”我则一脸无辜的说:“请老师慈悲开导,如果不是,帮我早点儿打掉,好让我重新掉个方向找,免得我死抱错误的,到最后一天才发现不对,就来不及了。”萧老师面无表情的说:“有道理,说说看!”
于是我心虚的报告心得,听完了以后,萧老师正容的说:“我今天如果印证你开悟,这个印叫做豆腐印,你要不要?”我马上惶恐的说:“参要实参,悟要实悟,我要这豆腐印干什么?请老师慈悲指导用功方向,好让我有个下手处。”萧老师很无奈的说:“平常教你拜佛做功夫,你总不好好用功,现在才要用功夫,太慢了。你回到禅堂后,别人慢慢的拜佛,好几分钟才一拜,你可要快快的拜:每四十五秒一拜。不可太慢,用心体会去。”闻言落荒而逃。回到禅堂、不敢怠慢,快速拜佛;到了晚上,已是腰酸背痛,头昏脑胀,苦不堪言。心想:每个人要开悟明心,必须拜多少佛,大约是有定数的;如果平常多拜,犹如分期付款,比较轻松;如今一次付清,实在吃不消。
第三天晚上,萧老师讲完公案开示后,说:“今天是最后一晚,这最后一则公案,是我送给你们的:非心心、无心相心。”刚说完、下台一鞠躬走了,我仍莫名其妙。心想:“糟了!没想到日子过得这么快,今天已是最后一晚,我还有两招没使出来,怎么办?”回忆师兄告诉我禅三的第二招说:“当时我若拼最后一晚不睡觉,继续拜佛到天亮,一定会开悟的;可惜太累了,撑不下去,跑去睡觉,害我没开悟。”于是下定决心:今晚一定不睡觉,一整夜拜佛,一定要开悟才行,于是拖著疲惫的身体拜佛。
后来,发现萧老师病后不曾休养,当晚安板后竟然也留在禅堂,关心学员用功,并且给予个别指点,令人感动万分;也让我燃起一线希望,心想:“真幸运!这次押对宝了;正好今晚没去睡觉,才能碰到老师个别指导;只要把握机会,这下子明心有望了。”于是一边儿拜佛、一边儿留意萧老师动向。等了很久,怎么都没有动静?偷偷睁眼一看,心中暗叫不妙:老师怎么老是在对面?怎么都不到我这里来?此时,心里焦急,只期待救星到来,实在无心拜佛,唯恐闭上眼睛、一不留神错失良机。
好不容易,终于盼到萧老师走近,马上开口向老师求救:“老师!救命啊!一点儿方向都没有。”老师不苟言笑的回答:“自己的命自己救,求我也没用。”说完,又走开了;我心里凉了半截,非常失望,胡乱拜佛一番。正在不知所措时,突然发现有人在矫正我拜佛的姿势,心里感到别扭,睁眼偷偷瞄一下,竟然是萧老师在指拨。心中惊喜,用心体会,仍然一无所获。
整个晚上,或跪或坐。坐也不是,跪也不是,立著仍然不是,折腾通宵,一点儿消息也没有。心想:“师兄所传禅三第三绝招,不使出来不行了。”师兄说:“如果实在参不出来,叉手胡跪、恳切请求老师明说;老师一发慈悲,就应有机会明心。”如今处境也只能这样办了;欲求无为法,面子尊严不破除,哪有机会见道?还好,我生性洒脱,不好面子,说跪就跪,于是走到禅堂后方、萧老师所坐大殿门内,在老师面前叉手胡跪说:“老师!我实在参不出来,请老师慈悲明白告诉我。”老师不加思索便回答:“不行!和你明说了,将来你一定不会信受,一定会退失。”我再三保证:将来一定不会退失。萧老师仍坚持的说:“你没有经过体验破参的过程,将来一定会退失的。明说,会害你的,自己回去参究。”
杨老师在旁也劝说:“你现在辛苦一点,亲自参出来,受用很大。没有参究过程,只听人明说,即使勉强明心了,下辈子你还是要重新辛苦的参究一番,才会明心的,且不如这辈子辛苦一点儿好好的参究。这次亲自破参了,下辈子便很容易明心,可省却以后两三辈子的麻烦,还是很划算的。如果这次禅三参不出来,下次禅三再来参,总会破参的,不要害怕。”听后觉得有理,便准备下次再来参究,于是趁机向萧老师要求:“老师!下次禅三,你可要让我再参加才行!”老师说:“下次再说,现在不能和你保证。”还是没办法耍赖皮,禅三秘招全告失灵,黯然回到座位,虚应故事一番:下回禅三再来吧!自认禅三过了今晚便结束,已经没希望了,漫无目标的最后挣扎一下,也算尽尽人事吧!
此时已经深夜两点钟了,萧老师竟然还不去睡觉,学生我更是不好意思去睡觉,但觉头脑迷糊,身心俱疲。参加过十次禅七,也没有这次禅三累;从早上四点半起来,连续拜佛不断,也没什么消息,一天下来用功了二十多个钟头,真是吃不消。心想:拜佛太累了,换个方式,打坐参禅或许比较轻松。哪知一上座,两眼一闭,马上睡著了,连禅也参不了。记得萧老师常说:“参禅时要用清清楚楚的心去参。”现在迷迷糊糊,哪能参出什么?若有结果,大概也是迷糊一团,不会管用的;不如饱睡一番,明天精神饱满再来参。好不容易熬到凌晨三点钟,发现老师不见了,心情放松下来,于是收拾心情回房去吧!经过门口,发现杨老师还在禅堂照顾大家用功,心里有些内疚;匆匆走过,不敢多留。
禅三最后一天早上,心情轻松、精神饱满,如今禅三只剩下半天,要用功已经来不及了,决定下回禅三再见;但见别人用功拜佛在参,也不能无所事事,装模作样拜拜佛也好。经行也走得有模有样,但心中完全放弃参禅。但见明心喝茶的同修越来越多,自己白走这么一趟禅三,心中不免有些遗憾。
中午过堂,突然惭愧心生起,自己亲眼见到:萧老师即使跌跤引发宿疾昏倒送医了,也不愿放弃禅三开示,当晚又抱病赶了回来讲公案,真是拼命要为众生道业成就。护三厨房工作非常辛苦,自己在纽西兰也办过禅七,个中滋味、不足为外人道。参加禅三前,国内外朋友都打电话来关心,这次空手而回,如何见江东父老?老师不是禅三期间再三强调:“一定要坚持到最后一分一秒,不要轻言放弃。”我啊!一有挫折便放弃,吃不了苦,真是不用功,实在应该惭愧。
想到这里,口里含著饭,向佛菩萨求忏悔,心中默默祷告:“佛菩萨在上,弟子禅三期间若有不对的地方,祈求佛菩萨原谅,恳求佛菩萨加被,让弟子早点儿明心破参。”祷告完毕,开始重新用心体会。老师曾说:“有没有明心,看吃饭样子便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莫非吃饭也有玄机?于是专心吃饭体会,只觉得好吃,还是依然故我,没什么两样。
结斋后,下桌回禅堂,依序开步走,心想:“萧老师不是叫我们走路要照顾脚下吗?不妨留意看看有什么消息。”边走边体会,走了五步,转个弯,突然明白,原来是这么回事!心中笃定,一点儿怀疑也没有。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心中暗道:“真是侥幸!”一定是佛菩萨加持,否则哪有可能“桌上忏悔、桌下马上悟道”之理?前后不到一分钟。古代大德破参,一定也是佛菩萨加持的,否则哪里想得到是祂?若说有办法自己破参,我一定不相信。如今,我在萧老师座下亲近两年,有大善知识指导,还差点儿悟不了,何况古代禅师三寸更紧密,不轻易开示,哪能有个悟处?
思想未毕,已入禅堂,赶紧向杨老师报告;不意杨老师被其它师姊请走,自己又不认识其它亲教师。急忙中,发现一位护三人员,也不知他是纠察还是监香?很像亲教师的样子,赶紧上前说:“我有心得,可向你报告吗?”他很亲切的说:“可以啊!”马上带我到禅堂角落,我一五一十的告诉他:饭后走路明心破参的体会。他听完后便问:“你确定吗?”我两手一摊,十分调皮的回答:“不用再问了,我十分确定是○○,一点儿疑问也没有。”他又问:“你会不会搞错?把五阴十八界中的○○当成是真心?”我说:“不会啦!真心和○○不同的。”于是又说明两者之不同处。他又再问些《维摩诘经》的问题,我均能毫不加思索的回答。他最后又问:“就这么一点点吗?还有没有别的?”我说:“真的,是这么一点点而已,没有别的了。”他终于笑著说:“就这么简单?桌上取柑般容易吗?”我也开心的笑著说:“就是桌上取柑而已。”他说:“我马上帮你安排和萧老师小参。”
进入小参室,顶礼萧老师后,才发现听取我心得报告的监香在场,后来才知道他是陆老师。萧老师耐心的听我参究心得,并问我一些问题;这次学乖了,不知道的就回答不知道。萧老师教我回禅堂喝茶体验,并整理一些问题,也交代:和佛友谈论佛法,应如何说、才不会泄漏禅宗密意。回到禅堂喝茶,才发现悟后要整理的东西竟然这么多,禅宗这杯茶实在不容易喝得下。
临近黄昏,禅三即将结束,发现上山时同车的同学尚未破参,仍在很努力的用功拜佛,我心中有些感慨。她和我一样,犯了同样的毛病:听经闻法,都以为知道萧老师在说什么。入了禅堂,我才知道:知见固然重要,没有亲身体验是不行的;上禅三战场,得要消除知见慢心,才能与佛菩萨相应,菩萨才有著力处,破参才有著落啊!
禅三结束,我但觉得全身疼痛不已;为了想听萧老师周二讲的《楞严经》,在山上多待一宿。此时,二年来的闷葫芦终于打开了,明白萧老师当时指著我时,所谓的“差一点”是差在哪里了,真是“毫厘有差,天地悬隔”;古德处处玄机,未尝无为人处;萧老师也是一样,当时其实已经明指密意了,只怪自己当时不开窍,当面错过老师的机锋。
当晚睡觉时只觉得心里踏实,心安理得。能够亲证公案,道理终于通透,可安心睡觉了。想到古人所言“夜夜抱佛眠”,形容得实在贴切。心中暗自庆幸:“我实在侥幸!这辈子遇上萧老师这等大善知识,才有机会明心,悟后才有受用;花这两年的时间明心,实在便宜;否则,这辈子又白来一回,下辈子想要明心,更是遥遥无期。”
隔日一觉醒来,马上明白:大、小乘的修行,均建立在真心的基础上:破参后,要修小乘解脱道也可以,要修大乘佛菩提道也清楚,各个次第分明,直道“禅宗这一法实在厉害。”在萧老师这里学佛,熏习二年半的正知见,这时才体会到用处:见道后才会修道,明心只是七住,往后十住、十行、十回向、十地,老师都已为我们开敷出来;这么漫长的修行道路,没有善知识依止,很容易退失道心。明心后,若不继续依止萧老师,恐怕不出一年便不肯用功了。
明白这个道理,才渐渐的体会到萧老师的慈悲心愿:带领我们这些未破参的学员,要耗尽心力才行。要帮人建立正知见难,要帮人悟道更难;要指导学生悟后起修,更须大智慧,实在不容易。刚破参明心的学员,犹如新生婴儿,既不能断奶,又不会走路,拖累重重,何等负担?何等辛苦?法乳一断,慧命没了;依止不得,容易退心。心想:“如果是我,才不愿拖累得这么辛苦;只有发大愿力的菩萨,才愿荷担如来家业。”于是,明了其中辛苦与关键,敬佩之心由衷而生,又重新发愿护持萧老师弘传正法。
禅三归来,三姊来电关心、问我:“明心了没?”我直呼“侥幸!”三姊又说:“我也刚参加三个禅七回来,很有收获。”我便问:“你有什么心得?”她说了许久,仍然言不及义,我直问:“你自认为悟,到底悟得什么?”三姊沉默很久,才傲然回答:“我自己知道就好,为什么要和你说?”我见状则说:“自己亲姊弟,我不会笼罩你的,你实在言不及第一义,不用遮掩了,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此时三姊很丧气的坦白,说明其所谓开悟心得。详细听完,我告诉她:“老姊!你从头说到尾,没有一句言及第一义,你实在不知道你自己没悟,怎么还会指导别人参禅?一下子说对,一下说错,自误误人,因果可怖。你赶快回来萧老师这里上课,建立正知见;你上次半途而废,已浪费两年了,现在台南共修处、法莲法师刚开新课,明天快回来上课。”终于,三姊又回来正觉讲堂上课了,心里颇为安慰。
回到家中不久,接到师母电话通知,要我准备禅三报告--上课时与学员分享心得;当时和师母谈及老师的苦心和悲愿,我竟然忍不住流下泪来;深知萧老师身负众生慧命,责任重大,再三恳求师母妥善照顾老师,祈求老师身安道隆。
以前见到同学上台作明心报告时,见他们常边说边流泪,总觉得:“怎么那样爱哭?怎么不会觉得害羞?”心里有些莫名其妙;见到佛经赞佛,歌颂功德、无所不至,总觉得不太能接受;所谓“天下好话佛说尽”,学佛人怎么学成这样子呢?如今,明心之后,才能体会诸佛菩萨的悲心与愿力;明白佛菩萨悲心与愿力的人,岂能不五体投地的赞叹不已?学生今诚挚发心,愿将明心所有功德回向:
愿萧老师色身康泰!
愿正法能常住!
愿众生得依止!
学生 侯世惠 谨述
公元二○○一年十一月十五日